【舒夏】【礼服裙下的鱼尾（下）】

//////////视角切换警告////////////

我回到市区的时候，听到一些不妙的传闻。
我可爱的妹妹，被取了各种各样的外号，但是都以“人鱼公主”结尾。
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，用脚趾想都知道原因。知秋不是一个憋得住的人，即使是下半身是鱼尾的样子，她依然想各种办法出门溜达。要是无意中被什么阴影中的大妈、商场的小混混看到了鱼尾，根本不足为奇。
所以我才不给她的轮椅加装电路，但是奈何她还有个力大腿长的好姬友听雨。
哎。深叹一口气。我在工作室所在的工业园区附近租了房子，也并不经常回市区和父母一起居住，但是短暂回家一次，竟然能收获这么多不妙的信号。
那看来是时候对这些传闻进行一次扫荡了。

我的计划分为三步，借助『星海祭』实施。
为了完成市长交付的任务，顺便给安内先生看看迷你版的设计成品，有近一个月时间，我吃住几乎都在『星海祭』“内围”的指定酒店里。毕竟，“内围”场地本身就是一个有历史的大酒店。
计划第一步，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混脸熟。
前台的几个小弟弟小妹妹很快就被我迷倒。他们答应在『星海祭』当天，不会让以听雨为首的那群孩子入住酒店，会以完美的借口，拒绝这群孩子扛着条鱼进去躲避。
至于负责仓库管理的老头，我以暂放建筑材料为借口，混熟简直不要太简单。一个月以后池塘完工，老头已视我为仓库的第二管理员，我的随意出入，他熟视无睹。
酒店构造，我早已烂熟于心，而那群小孩是第一次来这种大人的场合，当天晚上他们扛着条鱼，能去哪里呆着，我说了算。
计划第二步，搞定我家的妹妹。
我定的那件礼服用了特殊的材料。这种材料比环境温度低，在吹暖风的厅堂内会自动凝结水汽，而这些水汽会缠上知秋的腿。
我们以前做的实验，数据还牢牢锁在我的工作室里，知秋穿上这件礼服30分钟到一个小时，变成人鱼板上钉钉。
就算礼服不顶用，我另外安排了十多种办法，保证她当天不会以人类的姿态走完『星海祭』全程。
只不过，材料收到的时候，裁缝店家告诉我，他们已来不及做繁复的款式了。这倒是有点可惜，本来我想把这件礼服做成中式旗袍，最后只做了个简单抹胸款。但是，从效果上讲，由于知秋的发育确实非常给力，所以预料中的效果也并没有打折。
当我演着烂戏，试图把礼服塞给知秋的时候，她微皱着眉头，整张脸上都写着“怀疑姐姐怀疑姐姐怀疑姐姐怀疑姐姐”。
但是没关系。知秋知道我内心有戏，我也知道知秋知道我内心有戏，但是她就是不能拒绝，哎嘿。我真是个狡猾的姐姐。
计划第三步，安排她那三个朋友。
『星海祭』当天，我要分出一些精力照顾安内先生，这事不假。当然，因为在国外获了个小奖，房子的贷款一年前就还清了，失去这一个客户也并不会让工作室倒闭，但是反正在知秋面前，真理（暂时）掌握在我嘴中。
然而，这就导致，我是没办法一个人完成整个计划的。
这个计划的核心，就是让知秋以人鱼的姿态，光明正大亮相我的池塘，到了12点，再以人类的姿态重新回到厅堂。
仿佛灰姑娘的故事反着来。
池塘中的人鱼，会吸引一些非常重要的观众——城里的阔太太们。市长邀请她们的原因，只是因为她们的老公对城市的GDP至关重要。她们的日常除了收租，就是充当街头巷尾的信息源。从『星海祭』内围带出去的信息可是接下来一整年重要的茶余饭后休闲，想必她们不会错过。
如果再有人敢说我家妹妹是人鱼，这些大妈就会用她们肥厚的手掌扇这些人的脸，“人家小姑娘只是在玩！玩那个什么靠死普类！她们年轻人的玩意！我亲眼看到人家小姑娘用腿走路的！”
若还有不信邪的人，也好，知秋的人鱼姿态一定能把他们的探索欲望进一步激活，接下来他们就会做出各种行动，然后被我亲手解决。
整个行动中的细节，可以完全放心交给她那三个朋友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家妹妹的人缘着实不错，她那三个朋友，各个都是有用之人。知秋变成人鱼的时候，她的朋友肯定会帮忙掩盖过去，然后最终把她引导到池塘边沿，那个我为知秋特意留出的地方。
只不过，这次计划是那个麻花辫女孩琉洋提出的，然后云折补完了整个计划。当大家都开始行动起来的时候，知秋和我对视，深深看了我一眼。
这一眼颇有深意。
我突然明白，这次即使琉洋没有想出任何点子，知秋也会自己主动请缨去池边。她什么都懂，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。

知秋穿着礼服坐在池边。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。
她用那有些半透明的白色尾鳍轻轻滑着水，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，但还是对着围观者挤出了一些笑容。特别是看到安内先生的时候，她突然抬头挺胸，把道具吹进了池塘，还微微抬起了她的尾巴，虽然有些稚嫩，但是作为女性的“柔媚”多少被她发挥出来了。
没办法，这孩子底子好，姐姐应该骄傲不是？
我转头看着安内先生——艾玛，我的天，不得了。这男人是下海经商的退伍军人，啥大风大浪都见过的那种人，竟然对着一个15岁的少女看得眼睛发直，莫非这人是人鱼控？
好家伙，那我直接给池塘命名“清代鱼美人池塘仿式”，看能不能拿下他更多订单。
我真是个狡猾的奸商。
真的，太狡猾了。
12点过了一会，知秋从仓库里走出来了。
她原本扎得一丝不苟的发辫散开了，有几缕发丝飘到了不正确的地方。小小的脸上布满了没擦干净的汗珠。礼服下的腿，还略微有些颤抖，步履蹒跚。
我突然想起来，知秋说过，每天第一次变出人腿，是很痛的。
我心脏的某个角落，突然开始抽搐般地疼起来，仿佛妹妹脚上的疼痛也传到了我这边。
我走到知秋面前，用手指梳理她略显凌乱的短发。对不起，知秋，对不起。保护家人只是无耻而冠冕堂皇的借口，从结果而言，我伤害了妹妹，这才是事实。我没有把对不起说出口，只是我的表情一定有一些失控吧。
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我变成了如此卑劣的大人，内心塞满了算计，一石二鸟，引诱，计划。为了让妹妹能够独居，我不得不拿着自己成立不久的工作室，去面对城里高高在上的资本，又为了能早日还清贷款，我不得不扩充工作室的规模。以往，我只需把自己的作品打磨到巅峰造极就行，现在，突然要开始管理团队。就算是我，也会有不擅长的领域。
于是，我变得越来越卑劣，越来越冷酷，利用起身边的一切，手起刀落，毫不犹豫。
那些弥漫着微光的珍贵记忆，牵起妹妹的手在海边踩水的快乐，不知何时，都被我深埋进了角落。
对不起，知秋，请你鄙视我吧。鄙视我这个卑劣的姐姐，对我翻白眼，捶我打我，我都接受，我罪如此。
知秋抬起头来，她那张精巧的脸上，却没有一丝一毫我预计中的厌恶表情，她问，“姐姐，我有帮上你的忙吗？”
我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，平息脸上肌肉的痉挛，遏制自己可能的一切失控，啊，我真是失败的大人，竟然没能控制住。我抱住了眼前的妹妹。今天用的化妆品是防水的对吧？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知秋，我。。。”
“没关系的，姐姐。”知秋拍了拍我的背，“我都知道的。姐姐是为了房子的贷款吧。所以，能把安内先生的单子拿下来就好啦。姐姐这么出色，我相信姐姐可以的。”
我哽咽，克制，越抱越紧，但是暂时说不出话，神啊，就这三分钟，三分钟，让我暂时放下脸上的面具吧。
三分钟以后，我保证以春天一样的笑容，回到所有人面前。

（本文请配合知秋的原画：第一次穿礼服 食用风味更佳哦~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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